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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9月2日 星期五

貓小姐的民族自尊心


在一場國際學術研討會,認識了一位東南亞華裔教授。休息時間他問起我的研究領域,我告訴他博論題目是《傳統孕產民俗及文學作品之研究》,由於他對華人世界的胎神有點興趣,產生共同話題,但言談中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優越感。


這位教授帶領幾位博士生,年歲至少長我二、三十歲,看樣子並沒有打算把我當成學者,而是把我當成學生看待。關於這一點,理當反躬自省、深自檢討。原本在長輩面前,應該要敬老尊賢,更何況是中文學界的研討會,更是論資排輩,沒有我們新科博士說話的餘地,但情勢若和民族自尊心有所牴觸----若傷到我們台灣的國格,就恕難從命了。

老教授禮貌性的從我的博士論文聊起,我都能侃侃而談,畢竟花了整整四年歲月所寫出。我很坦白地告訴他,因為懷孕期間歷經千辛萬苦,所以多年前便立志以孕產文化作為研究方向:懷孕期間,歷經三次住院安胎,用掉兩百多瓶點滴,打了無數次的止吐針、吃了無數的安胎藥,在情況最危急的時候,醫生表示必要的時候一定是先保住母親性命,才考慮到胎兒的存活率。永遠記得當時我淚流滿面但斬釘截鐵的說: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,我就要我的孩子,不論她情況有多糟,那怕缺手㫁腳、那怕只能活一天,我都要他。」也許是千萬滴眼淚,加上億萬次祈禱,老天爺同情我這個苦難的母親,女兒並沒有如醫生所預言的一定會早產、一定得住保溫箱;硬是被我守護到36週才呱呱墜地。歷經懷孕生子後恍然大悟,一個女人原來可以為了她未曾謀面的胎兒,犧牲生命在所不辭,這是否意味著一個女人母性最強的時候便是懷孕時期?如果沒有經歷懷孕生子,一個女人的母愛能不能完全被激發?正因為這樣的感同身受,懷孕期間便立志將來要研究和孕產有關的議題,即使博論早已寫完,我仍認為還有研究的空間。

老教授肯定我的努力,但對我的研究動機卻很不以為然,並說在他的國家,這樣的情形絕不會發生,沒有人會為了腹中胎兒做這麼大的犧牲,因為懷孕仍然必須上班,仍然必須操持家務,怎麼可能閒置著沒事幹,為一個素未謀面,將來不知是生是死的胎兒放棄一切。「你們台灣女人,就是無聊,吃飽了撐著沒事幹,才把精力用在保住不好的胚胎上面」,「在我們國家,我們會順其自然讓不好的胚胎自然流掉,等一陣子再受孕不就得了」、「你做的努力沒有必要、也不值得」、「浪費醫療資源、浪費社會成本」、「不符合經濟效力」,每一句話都讓我聽得目瞪口呆,沒想到這會出自於一位華裔學者之口,還是北大的博士,除了遺憾,還能說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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